长弈

回家了。
清列首选辣鸡。
我实在不要长情。

[瑞嘉]关于他讨厌他的五件事

1. 找不回的过去 

随着比赛进入后期,凹凸大赛已经很久没有再出现过那种惊天动地的震撼场面了。虽然在大多数并不那么出众的参赛者眼里这并不是什么遗憾的事情,但却也不得不承认,这种几乎是沉寂的宁静如同蒙在面上的湿润的牛皮纸,不知道会不会在什么时候干透,或是会不会有什么连同那一张薄薄的面皮一起撕下。

变数自然出现在嘉德罗斯身上。积分榜的首席和次席之间,格瑞太过被动,以至于他的所作所为都像是在迫不得已的配合。据悉,超过半数以上的参赛者对于这两个人“是否会在除了嘉德罗斯挑衅之外的时间碰上”这一话题投下了反对票,而嘉德罗斯近半月的销声匿迹就是宣告多数人的胜利的最好证明。即使这并不妨碍他依然在成为别人口中谈资的时候和他稳步上升的名次一样稳居榜首,或者是成为一个将愈加残酷的赛事推向顶峰的火星。

 

凹凸大厅里的气氛和外面阴沉的天气形成了鲜明对比。红发的改造人装模做样的摇摇头,用一种虽然被刻意压低过但依然可以被大多数人听到的声音像身边的蒙特祖玛咬耳朵:“祖玛祖玛,老大场合的可乐又缺货了,我们要不要去换一种?”

“不必,”少女的声音和她声音里的傲气完全没有收敛,她羽蛇反握,毫不犹豫地向下刺去,动作流利的像是干过千百遍,“嘉德罗斯大人的可乐,在哪?”

惊魂未定裁判球看看身边堪堪避过的寒芒,又看看笑得冰融雪释但显然只要有人一声令下就会原形毕露的雷德,非常干脆地抖抖身子,闪出几丝电光,报废了。

好吧,即使不见其人,大赛第一的跟班们也不会容许有人对他们的王有任何存疑之处。蒙特祖玛的张扬在近几日愈发清楚,似乎除了对嘉德罗斯的恭敬之外她便是另一个同样桀骜不驯的王。而得到了真相的边角碎料的众人渐渐散去,开始和得不到第一手消息的人大说特说——譬如嘉德罗斯近日对高热食品的需求量剧增,借此来发泄无法找到格瑞(比斗)的不满云云。

当然有一句话叫做真相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的。总有些人——已经有一些实力低微但却心思活络的人在暗中猜测,嘉德罗斯是否因为“违规”而无法现身;又或者说是并没有如传言中那般置身事外的某位刀客。

 

这是格瑞第三次以单肩扛着烈斩的姿势在赤焰山脚下拦住他们,巧的是每一次嘉德罗斯都不在——大约依旧是交换情报之类的公事,或者又是那个渣又出了什么变故……

格瑞:“他人呢?”

漫无边际的神游被打断,雷德对格瑞的有色滤镜又加深一层:虽然知道格瑞本人在这方面毫无风度可言,再加之他们之间并不能称得上是“好”的关系,这样也无可厚非;但这种态度着实让人恼怒。

雷德笑眯眯的,没有开口。因为蒙特祖玛的剑已经拦在了他的身前,虽然内心对这种母鸡护犊的姿势的吐槽欲望依旧完全没有被压下去的感觉,但单方面溢满的粉红泡泡让他抓紧时间享受着这样的每一刻。

蒙特祖玛的声音依然硬气,衬着赤焰山脚阴沉的天气都是挥之不去的压迫感:“这与你无关。”

格瑞难得的被哽了一下,但他显然不会是因为担心跑来问东问西的人:“计划要开始了,不要横生枝节。”

祖玛点头,然后又加上一句:“王有要事。”

 

格瑞得到了答案,很干脆的转身就走——既然蒙特祖玛这么说,那么就一定不会有太多影响——

 

武器的破风声,然后再是清脆的相撞声。跟以往动辄飞沙走石的势态,这种雷声大雨点小的游戏远不足以满足好战者的欲望。嘉德罗斯仍想继续,但烈斩没有任何战意的剑锋完全浇灭了他所有兴致。

他不情不愿的收了武器,思考着结盟真不是个明智的决定,边冷哼一声,对雷祖二人说:“你们先上去。”

二人依言离开,格瑞这才有心思打量着嘉德罗斯的装扮——头发散着,原先黑色的头箍换成了一个手掌大小的皇冠,身上也穿得不似平时的朴素,繁琐又细碎的饰品在衣袍上叮当作响,连他平时最爱不释手的围巾也换成了镶着绒边的红披风。

“之前跟那群老不死通了段话,没来得及换衣服。”

他看上去对那群集全宇宙科技之精髓的研究员和满脑子繁文缛节的国家代表极其不屑,眉眼间的嘲讽就差溢出来了。

像是觉得嘉德罗斯的心情还不够糟糕,天上竟还飘起雨来,把格瑞会好好和嘉德罗斯打一场的几率由无限接近降到确确实实就是零。

那个古板的家伙是绝对不会同意在下雨天打架的。嘉德罗斯无比确信。

 

格瑞想了想,把脑子里那些贫瘠的安慰塞回去,从善如流的取下嘉德罗斯的皇冠,右手摊开,直接盖在嘉德罗斯头顶上,让他的头猝不及防见向前倾了倾。不仅如此,格瑞还嫌不够似的左右揉了揉,也不见他放开。

——嘉德罗斯都把头发箍成一朵花了,平时还不觉得,现在才发现嘉德罗斯虽然脸上肉是不少,但头也确实不大,一个巴掌能就盖住。

格瑞把手尽量张得大些,感受着细细的雨丝一点一点润湿手套的细微触感,想着嘉德罗斯还是不要因为淋雨感冒才好,一时间连嘉德罗斯一记肘击都没注意。

这个祖宗哎,怎么就这么难伺候呢。

可惜他忘记收起眼睛里的笑意了,无论是捂着小腹的动作,或是抱怨一般的呻吟和状似狰狞的面容都透露著一股宠溺的味道来。嘉德罗斯悄悄红了耳尖,双手抱臂嘟囔着“把刀用成剑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我”一边哼着声转开头去。

——这个时候,明明就应该痛痛快快的打一场,哪会有这么多莫名其妙的情绪。

格瑞说:“披风给我吧,我送你上去。”

 

于是嘉德罗斯看这格瑞接过披风向后一甩,然后非常自然的一只手绕过他的后脑勺,借着身高优势在两人头顶上方撑起了一块红色的屏障。

格瑞难得的放松了表情,看着没有迈开脚步的意向的嘉德罗斯,问到:“不走吗?”

 

 

2.透骨之寒 

要说嘉德罗斯在整个大赛里最讨厌的地方,绝对是寒冰湖,没有之一。那种寒冷刺骨的地方除了不断地提醒他他到底是个什么“物种”之外,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激发出那些让他十分抗拒的数字链。

所以他真的是吃饱了撑着才会来这破烂地方——就算这里是格瑞的据点也一样不能让他改观半分,尤其是格瑞还不在的情况下。

嘉德罗斯干脆让雷德和祖玛先走一步,自己掏出大罗神通棍靠在湖边的某棵松树下坐着,打算就这样一直等到格瑞回来为止。他甚至连自己都想不通自己到底是那根电路连错了才会生出这样疯狂的想法。

心里那点小小的不满开始在冰天雪地里发酵,大罗神通棍也触手冰凉,嘉德罗斯的手指几乎快要被冻出个寒战来。他开始难得的想起是不是只有这时候那一层永远不会凉下去皮囊还能算上一个安慰,但很快又被否决了。

这一串无法删除的数据链让嘉德罗斯烦心极了,或许给他一万次机会他都无法理解为什么那群老不死会把这些当做是最底层的数据基石之一。面前纯白一片的寒冰湖显然不是什么能够转移注意力的好地方,不得不调动其他庞大的数据而导致的能量损耗则更是让他懊恼。

没有管身后些许划过树丛的杂音,嘉德罗斯胡乱的摞了摞围巾,双手抱住膝盖,努力把自己缩成一个球状体。

大罗神通棍的温度似乎又低了一些。嘉德罗斯想。

 

于是格瑞急急忙忙赶到寒冰湖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金色的毛球,还有一根歪斜着的大罗神通棍。他快步上前,没有怀疑嘉德罗斯必然是知道他已经到了,只是疑惑于为什么嘉德罗斯对此毫无反应,似乎那个精力永远用不完的小家伙就应该永远一副打架打的不亦乐乎的样子。

格瑞摇摇头,甩去脑海里不切实际的妄想,然后蹲下身来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嘉德罗斯——他敛着眼睛,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

但是先不提嘉德罗斯是否真的会需要普通意义上的睡眠,他的警戒性会允许他在这种地方睡着都像是一件天大的笑话一般。

这是格瑞从未遇见过的状况,但至少嘉德罗斯看着并没有什么不适的样子。他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伸出手揉揉嘉德罗斯的头,犹豫着放低了音量,轻声唤道:“嘉德罗斯?”

嘉德罗斯悠悠抬头,看了一眼来人,意料之外的没有暴起挑衅,他甚至没有在意格瑞搭在他头上的的手,理理围巾就打算起身走人。

这太反常了。

就在格瑞思考到底要不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嘉德罗斯已经拂开了他的手,说:“我现在没心情和你打。”

好吧,这已经不是反常不反常的问题了。格瑞一把拉住嘉德罗斯,这次小个子的人造人没能挣开,一脸阴沉:“怎么?”

格瑞:“从金来找我开始,你已经在这里坐了很久了。”

“那又怎么样?”

嘉德罗斯现在很烦躁,他大约是无论如何也适应不了寒冰湖这样冷到极点的环境,尤其是在皮肤底下的供暖系统仍旧一刻不停的产生热量,但却又要为了保证体内零件的运转顺利而要不停地散热的过程,这种冰火两重天的感受让他几乎无法维持以往的狂傲。

尤其是在还有人总是连一点脸色都看不懂的时候——格瑞走近嘉德罗斯,把发带连同刘海一起往上撩,开始头碰头的为嘉德罗斯试温度——那个流于表面的供暖系统:“你是不是发烧了?”

嘉德罗斯更加不耐烦:“是哪个渣渣给了你人造人也会生病的错觉?只有弱者才会被这种微不足道的东西打倒。”

嘉德罗斯总算没有再挣扎了,同样的,格瑞也不想对他那番充满“偏见”的言辞多做探讨,两个人就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就常理而言,只要两个人这样对上了,率先妥协的基本都是格瑞,这次似乎也不该例外。就在格瑞将将想要叹息着投降的时候,嘉德罗斯忽然说了一个没头没脑的词:“冷。”

冷?格瑞一时不知道嘉德罗斯又在搞什么,随着元力增长,参赛者对于寒冷的抵抗力也会增强。但这并不妨碍他抱住嘉德罗斯——小小的人造人整个被抱在怀里,格瑞撇开头尽力不去蹭上嘉德罗斯的头发:“去大厅吗?”

 

嘉德罗斯嫌弃的嘬着格瑞的热牛奶,看上去比在寒冰湖的时候气色好了不止一点。

“所以你怎么了?”

嘉德罗斯撇嘴,眼神溜溜,不情不愿的说:“你知道我皮肤下面有一层供暖系统吧?”

格瑞点头。

“我体内程序运作正常温度不能过高,所以其实还有一层散热系统,供暖系统是不能最内核产生作用的。”

供暖系统的存在只是为了维持表面体温,期以更好地做出仿真效果,甚至不会因为外界温度降低而改变。

但是内核的散热系统却会。外界温差越大,体表与体内的差别就越明显,这种冰火两重天的感受并不是毫无道理的,尤其是这种感觉还在不断地提醒着嘉德罗斯作为一个人造人是多么格格不入。

所以还是在闹别扭啊……大约还是对自己的身份有一点在意的成分。格瑞又叫了一杯热牛奶,端在嘉德罗斯面前。

“别以为这样就算了!下次我绝对会讨回来的!”

人造人脸红红的,虽然满眼的嫌弃但是到底没推开。至少比起涩口的咖啡和没有味道的白开水来说,热牛奶显然已经是最好的选项了。

“下次你还是别来了,”格瑞无奈,拿起纸巾擦掉嘉德罗斯嘴上一圈白色,“不喜欢寒冰湖的话那我去找你就是了。”

这可真是名副其实的祖宗啊……格瑞笑笑,不过喝牛奶的时候还是会有奶渍这一点,大概也挺可爱的吧。

 

 

3.没有你的现在

寒冰湖也已经不安静了。瑟瑟的冷风吹过雪原,带来的是不复清澈的冷冽,还有一丝丝不那么美好的腥味。

两点钟方向一个,七点钟方向一个,三点钟、六点钟方向两个。在这种时候能够组起一个六人小队,他是不是应该为自己的分量感到高兴?

 

格瑞站起身,拔出插在冰面上的烈斩,蓄势待发。

最先抵达的是一枚半20多厘米长的钢刀,刃口泛着绿光,在烈斩上擦过之后只给冰面留下了一道浅浅地口子,平地滑出几米。之后是接踵而来的刀光剑影,七点钟方向和三点钟方向各有一人。钢刀也应该是来自三点钟方向的另一位,冲出来的这个虽然腰间插着相同型号的刀,但就他使剑的手法来看并不像是用惯了这类武器的人,应该只是迷惑作用。

烈斩挥开另一位弯刀使用者,另一枚飞刃已从剑者左侧刺来。格瑞急退,顺势躲过了接连而来额数枚银针。

这个轨迹——和那些飞刃并不是同一个人发出的。而剩下的几人也应该都处在待命状态,若有行动也应该会立即被感知。

所以最有可能的情况,是在原先的十点至十二点方向仍有一名敌人,这至少应该是一个7人小队。不过队员间的配合并不默契,应该是临时组合起来的几只队伍,或许还有些独行者,再加之短时间的训练所带来的。

7人确实有一定难度,但没有磨合好的7人也不是没有逐个击破的机会。至少在刀法上,格瑞有这个自信——不然和嘉德罗斯打的这么多架,都是白打的不成?

原本身后的二人也显出身形。这二位排名不低,一个控风一个玩火,是从大赛初期就开始组队的人,据说中间的积分争夺战也没有分开过。但是还没有到那么担心的地步。真正需要在意的,是依旧躲在树丛里杳无声息的那位——若是一个不那么出名的压级者就麻烦了。

 

而且,若是连寒冰湖都已经这样了,那么赤焰山的情况怕是不好说了。

 

格瑞侧身避过那一阵的风刀火箭,之前两个人已经退到外围了。比起强行插进去打乱原本默契的配合,倒不如先看看形势在找准时机……

“小心刀!”

刀者出刀格挡,持剑者也身形一动,侧身避开身后飞来的钢刀。除却这两个,竟还有几把是朝着那一风一火两个人去了。二人急忙退开,暗骂着这家伙临时反水太不上道。

格瑞自然不会因此松懈,那些没有被挡下的刀可是一把不落的向他飞来,甚至包括那些原本对准他们的几把。

 

这样看来那二人的急退应该也是计划好的了。真是令人害怕的城府。

他现在非常迫切的渴望能够好好打一场。或许是在寒冰湖闷的太久了的缘故,忽然面对着这样一举一动都被人算计着的战斗让实在他压抑极了。

 

格瑞闪避的脚步忽然顿住,自远而至的钢针在他脸上留下一丝红痕权当问候。若是他再迟上那么零点零几秒,留下的保不准就是脑门上的一个针孔了。

——他确实,又想到了嘉德罗斯那个超级无敌的自大狂。

他现在终于开始怀念每天被嘉德罗斯寻衅的日子,至少那家伙从来都不屑于用这些阴招。他喜欢的是光明正大的战斗。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凹凸大赛里的打斗,一旦分心,绝对是能致命的。

烈斩和剑擦出火花,格瑞突然发力,将那人逼退数米。

草丛里,有动静。

虽然很快就没了,但是那种人为踩碎枯枝的声音绝不可能被认错。

声音有两个——他们一时间不会敢轻易移动位置以免踩到更多,偷袭者一旦被找到确切的位置等同于送命。

机会只有一个,并且转瞬即逝。

 

格瑞把烈斩向前甩走,身体前倾。前方的刀客下意识后退半步,随后才反应过来格瑞离他还有二三十米的样子,以烈斩的重量和格瑞刚刚甩手的劲道来看,这样慢的速度简直像是随意地顺势一扔一样,就算到得了他的跟前也不可能有多大的杀伤力。许是没料到格瑞会在这样的金九案头放弃唯一的倚仗,几人一时间到没有动作——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格瑞俯身一个冲刺,顺便一手勾起插在冰雪中的暗器,手指急动,朝着那两个发出声音的丛林里尽数奉还回去。

有一声很轻的闷哼,从方向上来看应该是发出钢针的那一位。不过既然会那么容易被打到,就只能说明这不是压级者,而只是一个工于隐匿的刺客之流。

 

那么现在除了侧前方那位,基本都算是打过了招呼了。

被带毒的钢刀打中的那人基本可以算是失去了战力。然而格瑞并没有就此停下,反而骤然提速,三两下就追上了烈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刀客急剧放大的瞳孔中结束了他的生命。

搞定两个。

“该死,注意他的动作!”控风者向格瑞吹过一阵狂风,惊异和不甘被渐渐撕裂混杂在风声里模糊:“别让他耍花招!”

格瑞反手将刀客的尸体向卷席而来的狂风丢去——这是个女孩子,少女未凉的尸骨被狂风卷去,又随着狂风的消散零落的如同残花碎叶。

那几个人已经撤了,寒冰湖只剩下残风卷叶过后的狼藉和不知什么时候飘下的莹莹雪花。

格瑞并不为此感到悲凉,只是没有之前与人并肩作战的快意。他不可抑制的将这段时间里的种种和嘉德罗斯对比。他想要看见嘉德罗斯,但也疯狂的想要远离他。

“这个随随便便就打上来的神经病……”

狂妄的令人心生厌恶。

 

有时候,知难而退是一个好习惯。

但似乎并不是所有人都是会察言观色的。

格瑞面向那棵为没有落尽雪花的松树,将烈斩挡在身前,做出一副无心交战的样子:“看够了,还不愿意出来吗?”

那边半晌才传来回复。

“啊呀呀别这么严肃啊,放松点,我不是来找茬的啊。”

男人声音有点轻佻的上扬,格瑞几乎瞬间就反应过来,是雷德。

“我只是过来送个情报的,凹凸大赛的终端已经全便被监控了,我们也不方便黑回去,所以这段时间里我会负责赤焰山与外界的通讯。”雷德虚虚向上一指,说,“那一位可是已经开始收网了。虽然现在看来有点迟,但这个意思你应该懂的吧?”

——离最后的时间不远了,寒冰湖这块‘高地’的重要性谁都知道。

“恩,”格瑞点头,“回去让……不,我是说,这批人并不是上面原先那批。”

“怎么回事?那些参赛者里有人开始坐不住了?”

“不知道。”

雷德吹了个口哨,“行,我会去调查的。回去让老大小心点是吧,我会告诉老大的。”

……不我不是我没有。

“啊对了,老大让我帮你带个话,说是……”

 

“记得打一场。”

 

 

4. 缭绕之烟 

嘉德罗斯撇开格瑞,一把抽走他插在裤袋里的烟起开去,速度之快到格瑞一个晃神就不见了嘉德罗斯的踪影。

这让格瑞感到前所未有的麻烦。这位让人颇不省心的小祖宗,什么时候又学会抽烟了。

这时候还能怎么办?找呗。门口有安保,嘉德罗斯不或选在这种时候回去,在这个诺大的宴会现场,嘉德罗斯能去并且会去的地方,也就那么几个。

比如说阳台。

 

于是在格瑞终于找到他的时候,嘉德罗斯看着明显冷静许多,这大概也算是格瑞把阳台放在最后一个的原因?不过不知道是过于巧合还是太不巧,格瑞确实是找遍了所有阳台才找到的他。

嘉德罗斯学着往日里格瑞的样子,右手夹着一根燃烧过半的烟,看着并没有塞进嘴里的打算;边上有一株不是道谁放在这里的红玫瑰,靠着玫瑰的烟灰缸里还有几个烟头,有几根还没有烧尽,还有些滤嘴都已经有些焦黑了。

“我还以为你不打算来了。”他说。

格瑞没有接话,好像故意不想让嘉德罗斯好过地沉默着,以为听不见声音就可以忽略时间,也忽略眼中那几根刺眼的烟头。尤其是嘉德罗斯手上那根,闪着亮红的火星子不说,还能看见白色的烟雾顺着呼吸或者夜风在暗色中借着透过窗帘的华贵灯光飘走。

嘉德罗斯也难受,以往没那么多分歧的时候格瑞就算再不喜欢说话,至少也会应个“恩”“哦”之类的,而不是让他这样干瘪瘪的闷着,忍受着能够杀死人的沉默和一个沉默惯了的人。

他决定对自己好一点:“你不会是真的找不到我吧?”

——完了,这下更糟。

不过嘉德罗斯没能继续想下去,因为格瑞说,不会。

好吧,不会就不会,这只能说明他们之间的默契还没有被消耗殆尽罢了。

然后嘉德罗斯的脑子拐了一个大弯,想着原来他们的裂缝已经大到连这么多年相处下来的默契都掩盖不了的地步了。

最好的例子就是这个可笑而又尴尬的氛围。嘉德罗斯想。

 

格瑞只觉得嘉德罗斯大概到了一个多愁善感的年纪,并且好坏还依旧是个未知数。看着他一副神游的样子,不用脑子都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当然清楚嘉德罗斯想把他引到一个什么话题,不过比起这个,还有件事更重要一些。格瑞压下嘴角的笑意,暗咳着压低了嗓子,说:“抽烟对身体不好。”

“别忘了这烟是从哪来的!”嘉德罗斯不甘示弱,格瑞这人忒可恶,又不安套路走。

“但是你未成年,你才九岁。”格瑞说,“而且这包烟是新的。”

“你!”嘉德罗斯反驳的话刚要出口,突然发现这话题已经被格瑞牵走了,到是他自己被带了一波节奏。

岂有此理!

嘉德罗斯脑袋一热,觉得自己气炸了。我都有小情绪了你作为男朋友都不哄哄我不说,你还套路我,谁还不是个宝宝啊!这日子没法过了!

“这种东西明明只有你们这些渣渣需要在意吧!我肺里的空气净化器才不会失效!”

……糟,嘉德罗斯平日里很少会愿意提及人造人一事,这次玩过头了,怕是要废。

“而且你买的烟不是你抽还是谁抽!”嘉德罗斯再接再厉继续补刀,“反正你总有一天会抽的!”

这其实真的只是应酬用的烟,毕竟是干翻了创世神的庆功宴,要是弄坏了谁都不好收场,结果还没到派上用场的时候就被这小祖宗抢走了——天知道嘉德罗斯是怎么分辨出裤袋里有烟的。

你是宝宝你说的都对。

 

要是真的这么说出去,难保这时候的嘉德罗斯会不会又恼羞成怒干出些什么来。格瑞没有放过嘉德罗斯有所停顿,显然是注意到这一点了。他需要稍稍换个角度。

“嘉德罗斯,你之前抽过烟吗?”

“没啊,怎么了?”

然后格瑞从烟盒里仅剩的几支烟里抽出一支,自然而然地对着嘉德罗斯手上那个快要燃尽的烟头点上了,也自然而然地他那只烟头从嘉德罗斯的手里抽出来,扔进了烟灰缸里。

“我教你。”

想想接下里要做的事情和这个难闻的烟草味道,突然有点舍不得啊。格瑞面无表情地深吸一口,不管嘉德罗斯一瞬间“你是不是疯了”的表情,口对口吧嘴里的云雾度过去。

可把嘉德罗斯给呛坏了,脸上红扑扑的,不知道是咳的还是羞的。

格瑞掐了烟,俯下身来平视他,一只手拍拍他的肩,探探他的喉咙,抬起他的下巴看着他面红耳赤双眼盈盈的样子,最后碰上他还是红润润的唇。这幅难得失了傲气的样子让人无端怜惜,忍不住想要捧在手心里、溶到骨血里。

格瑞另一只手托住嘉德罗斯的后脑勺,自己上前一小步的同时也顺势把嘉德罗斯往自己身边一带:“你都这样了还想抽烟吗?就算是肺里有空气净化器,也难免会有顾及不到的地方啊——”

他还意有所指的轻轻压了压嘉德罗斯的唇,然后如意料中的看到嘉德罗斯从脸上到耳朵尖又爆红了一层。

“我才不想抽!要不是你偷偷在外面买什么烟……”

——嘉德罗斯发誓,他看到了格瑞计划通的表情。

 

生气。

好气哦。

我看错你了。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格瑞。

嘉德罗斯能给格瑞列上个一百条罪状,样样足够让其在他心里判个死刑死缓无期了。

格瑞:“现在你还觉得我们就那么难走下去么?还是说……”

“不是!”嘉德罗斯眼睛四处张望,顺便偷偷瞟了几眼格瑞,那人脸上哪还有之前的半点正经,他甚至看出了那点藏在眼角的似笑非笑,情急之下只等手直直碰到礼服的领口才发现为了参加晚会,所有人都换上了裁判长送达的礼服——自然,他的那条围巾也在某处静静地躺着。

嘉德罗斯觉得自己的脸更热了,丝毫不见降下来的迹象。他手上的调节系统许是出了什么故障,或者是被什么人关闭了,上面些许湿润被风一吹倒是凉了不少,总得是提醒了他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像是带着些负气的样子,索性把手向下一甩,抬起头直视格瑞——

那双紫色的眼睛像是在笑,连带着里面的人都愈发可爱起来。

“我当然是……”看在你……看在你是格瑞的份上先放你一马,下次再算总账。

 

格瑞当然没有让他再说下去,因为情侣之间的事情从来都是不可言传的啊。

比如在一场举世欢庆的盛大宴席上,会有情侣在安静的阳台上拥吻。边上是一些废弃的烟头和娇艳的玫瑰花,然后方知地老天荒。

 

人造人的九岁,大概是个难得的心思细腻时候。

 

 

5.不曾预料的未来 

格瑞站在窗前,看着王宫背后的山峦湖泽丝毫不见城下的喧闹,觉得有点恍惚。

他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跟着嘉德罗斯回去了圣空星,并且迷迷糊糊的在王城里住下来,顺势还在外人面前充当了一下雷德祖玛的同事,王子的近卫——

 

他似乎昨天才跟金那群人告过别,打算去做一个走到哪就是哪的星际旅行者,然后这个好点儿的谁都不认识的地方独自待着,然后等哪天待不住了就一走了之。

你要原谅他,作为拥有一个温暖童年的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并且正好无事一身轻的马上十八岁了的少年——脑子里有或者曾有些罗曼蒂克的幻想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比如说能够浪迹天涯,看遍千帆过,深藏功与名——这也是他幼年时候心中对于人生的最美好的幻想,并且是在他兜兜转转数载之后竟然将要实现的无根浮萍。

前提是,如果他没有稀里糊涂的踏上船。

大概是告别宴上的气氛太好,终于前五没有一人能够逃脱被灌醉的下场。格瑞一手拿着发带,另一只手揉着宿醉过后还未完全恢复的大脑,被嘉德罗斯一挑衅就迷迷糊糊的跟着上了飞往圣空星的豪华包厢,嘉德罗斯也自然而然地让他进去了。

“来都来了,大不了到了之后你再陪我打一架,打完了我送你一条船飞回去。”另一位当事人这么说道。

格瑞当时觉得这个办法挺靠谱的,原因是他没想起来身后送行的金一行人面目惊悚,仿佛见了安迷修骑着马上了雷狮的船。

所以说。年轻人,宿醉……唉。

 

格瑞摸摸手边的烈斩,前天刚擦过的刀反射出窗外晨光熹微的迷蒙感,突然发现自从凹凸大赛真正尘埃落定之后,除了在少数嘉德罗斯挑衅的时候,他已经很少用过他那把莹绿色的大刀了。

烈斩上面甚至找不出一丝锐器划过的痕迹,仿佛岁月静好也不过如此。这样的生活是他在复仇时候无数次求而不得的梦,那时候他做梦都希望自己就是登格鲁小镇的一名勤劳朴实的矿工,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恩恩怨怨。

格瑞在王城里也绝对算是最自由的人了。仔细想想,虽然没有浪迹天涯隐居山林那么浪漫,倒也和他最初的那些小小念想不谋而合——况且他完全没有想过圣空的王城居然会如同传奇故事里的古堡一样依山而建,看着像个游玩的行宫。

他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然后他抄起手边的烈斩,脚下一动,整个人也顺势转了半圈,堪堪挡住来人偷袭,没让那重器达到自己身上。他放下烈斩,毫不意外的看着嘉德罗斯。

猜都不用猜的事情。

格瑞看着对方挑着眉毛却反常的什么都没说,颇有些沧桑地叹了口气。然后粗粗挽了一个剑花把烈斩扛在肩上,就像他在凹凸大赛里那个所见皆可斩的剑客一贯出现在公众眼前的形象一样,并且自觉还有些满意的。

毕竟在这之前他啊几乎从没干过挽剑花这档子事,现在竟然觉着了自己还是有些小帅的。

 

大概是在这里住了不少时日了,他看着嘉德罗斯总觉得是好久没见了一样。明明一点没变过,不管是身高外形还是一张包子脸,甚至是眼睛里清澈的张扬锐气都被变过。格瑞总觉得自己似乎不只一次有过对于他被岁月定格在了九岁的仿生外表,但这次突然地他又生出点迷迷糊糊的新的感慨,也无外乎就是嘉德罗斯这家伙,总是被这个世界优待着的云云。

格瑞稍微回想了一下在凹凸大赛上的事情,再看看眼前嘉德罗斯双手抱胸,臂弯里还插着一根神通棍,微微皱着眉头和眯起来但仍盖不掉明亮的眼睛,还有脸上因为神情牵动而献出细微褶痕的黑色的星星贴纸。

他还在嘟囔着什么,明显是在不满意格瑞的走神,满脸的孩子气像是在代替他的声音叫嚣威胁又像是马上又要大声地口出豪言的前兆。

说到底圣空星的王宫总归是把嘉德罗斯弄成个稍微成熟的样子,虽然大多数时候该怎么狂妄依旧怎么狂妄。

格瑞垂眼,左手握拳放在嘴边轻轻咳了两声,把自己从记忆里唤醒:“走吧。”

听说经常回忆过去是老了的象征,自己调侃调侃的时候是没关系,但是真要格瑞承认那就有点不是滋味了。

“走?走哪去?”嘉德罗斯一时没反应过来。

格瑞:“去找个能打架的地方。不是你说的么?”

嘉德罗斯:“……你就这么同意了?这么干脆?”

“等等我没叫你去打架啊,不过既然你难得这么有兴致我就勉强应战好了!”

格瑞:……现在拒绝还来得及吗?

 

答案是否定的。他们好久没打得这么畅快淋漓了,嘉德罗斯兴致格外高涨,格瑞正好也不想回避,两个人打的天昏地暗,一片狼藉。

格瑞知道他们两个这段时间打得特别频繁,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也不怎么想拒绝嘉德罗斯的挑衅,但打成这么壮观的倒是很少。格瑞知道这很荒唐,但事实就是这样,人类总是再奇怪不过的物种——

他已经开始怀念当年肆意出刀的时候了。等他终于等到了梦寐以求的尘埃落定并且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安静的老头子之后他又开始怀念曾经不得安宁的时候。或许怀念那个时候的热血,或者只是单纯的怀念那段日子,就算是那时和嘉德罗斯难得在树底下头靠头午睡也好过住在这里。

虽然他确实觉得这里的生活好到没边了。

 

至于原因么,大概是因为跟这里比起来,那里更加真实得可以抓在手里吧

 

格瑞眉头动动,然后睁开眼。

他想起来那时候其实没在圣空呆多久,跟嘉德罗斯打了几架就走了,小家伙还气得不行,单方面闹脾气闹了好几天。

他现在还在飞往圣空星的星际飞船上,房间里刚烧完的来自某人的迷神香还有些温热,但是已经对他造不成影响了。

“格瑞,你醒了,”最后的骑士推开门,他原本握着凝晶的手上有一杯水,用另一只手挠挠头,温柔的对他笑笑,眼神中露出有些歉意,“看样子我来晚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雷狮他最近跟嘉德罗斯……呃……”

安迷修有点尴尬,他总不能说雷狮被嘉德罗斯怼地心里不舒服,硬要从格瑞身上搞点事情扳回一城吧?

格瑞当下已经明白了大半:“没,我刚醒。谢谢。”

毕竟谁也没想到格瑞真的一不小心中了招(虽然很有可能是因为交情不错人品又端正的安迷修也在所以对雷狮放松了警惕)。

“现在到哪了?”格瑞问。

“还有半天,”安迷修说,“明天嘉德罗斯的加冕仪式正式开始,我们能赶上的。”

赶是能赶上,只是迎接他们的就只有小王子手上的大罗神通棍了吧。

 

在他们那一届那几个相熟的参赛者,总是有几个不肯相信嘉德罗斯真的甘愿即位。毕竟要让这位比谁都自由放肆的祖宗乖乖继承王位,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那天王城里热闹非凡,城里的百姓几乎把王城前前后后围了个遍,而嘉德罗斯难得换下了他那条围巾,穿了一身正装,外面还罩了一条红披风,看上去不是华贵了那么一点。

除了脸上依旧贴着星星贴纸满脸嚣张,狂妄的几乎谁都不放在眼里。

格瑞远远就看见那个身影了——

说是心也好,说是内核也无所谓,反正被岁月定格的可不只是他的外表,还有他身上一切格瑞所曾厌烦或不甘但一直念念不忘的。

格瑞轻笑,和嘉德罗斯对视着打了个招呼。

 

“我是王,需要理由吗?”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才难得心情不错地施舍几分注意力给面前人,睥睨万物的人造神这么说着,“没什么原因,只是突然觉得有块红斗篷挡挡雨也挺好的而已。

 

 

——

emmm关于人造人体温的那个梗其实本来已经给别人了但是因为她好久没更了我又很想写……如果介意的话我马上就删!

其他的……其实这本来应该是一个be的故事

好吧我知道我的字数真的炸了

就是那种3、2、1,boom——

……

……

……的。


私心送给亲爱的 @森 ,这个大概是N久之前的东西了……硬是被我拖到现在来着。1w1+跨度超长文风杂乱。

(安利一波《关于他喜欢他的五件事》,不管是森还是文我都超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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